搬屋

本片以五个多月的时间拍摄，纪录在牛头角村独居的长者搬迁期间遇上的种种困难，以及日常生活的苦与乐。牛头角村为本港最大的旧型公共屋村之一，居民多为独居长者及贫苦家庭。政府近年重建该区，自2001年起居民陆续搬去其它新屋村。
本片描述2002年9月3日，在慈雲山球場舉行的一次盂蘭節派米活動。參加輪米的人士約有八千二百人，大部份為長者。派米活動在上午九時開始，至傍晚六時結束。大部份輪候者在清晨四時前已抵達球場，當日警方派出約百名警員到場維持秩序。

派米活動多由道教團體主辦，每年盂蘭節約有三十至四十個這類活動在全港各處舉行。由二零零零年開始，參加輪候平安米的人數不斷上升，例如參加慈雲山的派米人數，由零三年的八千多人，升至零五年的一萬五千人。這些去輪米的老人中，女性佔了八成以上。

「搬屋」不夠完整，有明顯的缺點，但是我對它特別鐘愛。我自己到了「哀樂中年」的階段，少了點天真，開始知道人生不愉快的一面。「搬屋」有一種蒼涼的氣氛，很無可奈何：不肖的兒子、不愉快的婚姻、日漸衰弱的身體、孤單寂寞的生活，我想，不只是貧苦的老人才會有這種種淒涼。

拍這部片子是因為「平安米」。看了「平安米」，觀眾問：「片中的老人是誰？他們的背景是怎樣的？」對於這些問題，我無從回答，當時我想，我實在該去了解一下這些老人家的生活，結果我們就去拍了「搬屋」。

開始時，我找了一位專做老人服務的社工，請她介紹願意幫忙的長者給我們認識，然後就開始拍攝。我們沒有腹稿，沒有清晰的計劃，只知道把老人們的日常生活，及和社工的接觸盡量拍下來，但因人力物力不足，不能把大部份該拍的事件都記錄下來。我一路拍，一路很擔心，到底怎樣把這許多人的小故事湊合起來呢？又要有起承轉合、又要有戲劇性，真是不知從何入手。「中學」和「平安米」都比較容易應付，前者中所有事情都在同一地方發生，結構不算太複雜，而「平安米」更容易點，同一天、同一個地方發生的事情，順序剪就可以了。「搬屋」的時空又長又　，加上以人物為主，不像其他兩部都是以制度為主，所以剪「搬屋」頗費力，當然也讓我們從中學懂了許多新東西。

「搬屋」是我們拍的片子中，較少人留意的一部。我媽說：「都是老人，有什　好看！我自己照鏡子時，也不喜歡看到自己的樣子。」她愛看小孩、年青人，鮮花一朵，燦爛美麗，叫她忘記自己的衰老。我也有環境優裕的朋友，嚷著要做義工，說願意為貧苦的孩子服務，但就聲言一定不考慮照顧老人。香港經常有為爭取民主、平等及自由的遊行活動，我發現這些活動的安排，往往只適合中年以下，身體好的人參加，例如需要站在烈日下兩、三個鐘頭，然後再在馬路上走一、兩個鐘頭，五、六十歲以上或身體弱的人就難以應付，或者苦苦捱了幾個鐘頭後，就要去坐下「恤髮」了。我想，民主、自由平等該是人人有份才是最好的。

香港並不是一個關懷敬重老人的城市。在這樣一個一錢至上的地方，沒錢的老人實在毫無用處，他們既不能賺錢，又不能消費，對經濟發展作不出什　貢獻，只是社會的負累。

或者，我應該再去拍一部關於老人的片子，但要花巧一點、溫情一點，或者可以吸引多點觀眾入場，希望我媽也會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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