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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众生的《世界》

2005-4-20 10:58  来源:Fanhall.com 作者:春萧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开场赵涛扮演的傻娘们扯着嗓子嚎:“谁有创可帖”,震的我脑袋嗡嗡直响,配合贾樟柯极爱晃悠的镜头,一个典型的苗红根子正的村姑形象跃然。这个拍出《站台》,《小武》等一系列生动电影的第六代之首,这个善于盯住市井的第六代的典范,将会在《世界》中展现何种“世界”呢?这是贾樟柯第一部浮出水面的作品,作为前车,其同门师弟陆川有着嫁衣的贡献,所以《世界》的推出简直就是水到渠成。从出场前化妆室沸沸扬扬的闹腾,就看出这电影的切入点依然在社会底层,仍是比较特殊的那种;当然你随便揣着部DV闯进去也可能达到类似的囫囵,但是贾樟柯玩起来就显得平易近人得多,镜头是难看的淳朴。都说贾樟柯为钱变化的功利了,由农村转为城市迷失自我了,我倒觉得第六代能够做为商品出售,就好比才女又添了姿色,吸引男人的武器多了条大腿,总比一辈子自慰容易生产更多的子孙后代。
    
     第六代与第五代的区别如《七缀集》所谈,前者是“见树不见林”,每一点细微处都抓的很紧,很用力,尖刻之余却失之于大气、缺乏文化积淀;后者则“见林不见树”,悲鸣不断的人文创痛难掩时代局限的无奈,因为时代毕竟已远离我们而去。当然,如果“既见树又见林”,那这片子多给几个小时也未必拍的出之乎者也,驾驭还成问题。所以《霸王别姬》三个多小时你看着并不觉得视觉疲劳,源于它将各方面都拿捏的恰倒好处。还有些两掺的怪胎,譬如顾长卫的《孔雀》,就是第五代的镜头拍成第六代的故事,镜头好看是好看,可我分明觉得这电影要史诗没史诗,说深刻不深刻,明显就是一邯郸学步。不过小贾不管怎么变化,不变的依然是灼热目光下游走于孤寂的灵魂。
    
     线索是交叉发展的两条,由男女主人公在这个世界公园中完成。成泰燊的保安与赵涛的舞台小姐被安排到一处明显为方便制造矛盾冲突,而受迫于环境的恶劣,他们必须每天在茫然无期的惶惑中度过,压力森严,莫说结婚生子,连生活都显的那般无力。他们都是很现实的人,而这般现实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出超越他们能力所及的事情,所以成泰燊偶尔会冲动,偶尔会壮志未筹的发两句无关痛痒。但是到最后他清楚自己只是站在地上,渴望天空却又不得不回到大地的悲哀。艾菲尔铁塔的象征意义明显,虚妄与真实之间,看似很近,实则咫尺天涯。
    
     电影描摹的是一群来北京打工生存的外地人,突出体现在赵涛和成泰燊的身上,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在挣扎中试图抓住自己的命运。通常这类人有着无知者无畏的冲动热情,所以很多时候反倒有着意想不到的心细大胆。当然,从他们的经历中也不难发现社会的日益恶化,人才供大于求的无奈,其实很多人都因无处可去而面临流离失所。片中男女主人公特别倚重自身的生存价值,成泰燊逼迫赵涛做爱,是为印证自己男性的尊严,赵涛的拒绝则是为强调自己作为个体的独立存在。——这种表现形式是不错,虽然稍嫌粗俗,但其实并不失真。细碎处是贾樟柯对于存在的感悟,缺点也是过多的在性冲动与现实的两难之间做文章。未必非要以肉体与现实交战以突出社会的真实性,就像很多人强调性是人类的原欲,无须讳莫如深,那么上厕所还是人类每天必须经历的,也没看谁把它当个话题反复。我估摸毕竟性爱在某中情况下还有些天然的美感,大概厕所的戏,无论你蹲的怎样摇曳,终归于排泄。
    
     多次运用的对比使本片层次感分明,譬如影片安排了一对年轻男女的谈情说爱。与男女主人公的谨小慎微不同,他们对于现实世界,认知尚浅,还有着得过且过的“人无远虑”,当然那个女青年大方漂亮,有的是资本挥霍,所以,她或者说她们的世界里,只有金钱万能,所以她们可以毫不在意的投怀送抱,因为这是她们唯一的却是最有效的武器。而那场“火烧红莲寺”的转折,小伙子问的俗,那姑娘的答案更俗,估计是为了配合时下熟记电视对白的青年形象。那个哥们最后点火,将这分矫情上升到了极致。但是这矫情却又回过来头来折射社会,她们与始终不肯将肉身布施的小桃相比,究竟是懵懂还是太懂了?
    
     加入动漫元素以虚写实是本片对比上的另一个独门绝技,虚镜中表现出她所有的美好的心愿,而动画与现实之间的强烈对比,又让人感觉生存在这样的世界中的无助。她的世界翱翔蓝天任意东西,他的世界横跨骏马纵横驰骋——当然,理想与现实之间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像猩猩也会意淫,可惜你只不过是它的亲戚。还有一样道具是贾樟柯作品独有的标本,那就是赵涛避雨时脑袋罩上的帘子,小贾总爱给他的女主人公顶块帘子,以此带来一种视觉上的平衡与安逸。
    
      关于他们爱情的拷问,这里我感觉成泰燊的欲求不满总算找到了证明的地方,室内的裸体塑料模特预示着挑逗与性欲,因为在小桃那得不到满足,于是在这里寻求一晌贪欢。这个人物完全是一副急色的嘴脸。反倒让我感觉与那些出入舞厅陪客的女子刚好暗合。从小桃面对类似的状况干脆拒绝来看,对于出墙的年龄界定,没准体现出小贾对于社会上出墙年龄的认知,年轻漂亮的女子容易出墙,而年长成熟的男子也容易出墙。当然看这电影我也对这小子深感憋屈,明明就顶着一张貌似男子汉的脸,却得不到性的慰藉。当然那个与男主角媾和的女子将自己的故事也连接到了巴黎,联系到了艾菲尔铁塔,这是有些穿凿了。
    
     女主角与外国朋友结下友谊除了暗示东西方对于爱情的异同,更多的是在隐喻:以外国人象征的艾菲尔是连接她实现自己梦想最直接的地方么?而最后其朋友的风尘堕落,是表示小桃对于外面世界的憧憬最终只能被残酷的现实破灭。只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友谊说服力不强,也缺少必要性,所以后来的重聚虽然是久别,虽然在夜总会,但是不必表现的那么煽情以显示她们之间有过去。因为那个外国女人是可能为了生存不得不去做妓女,但是刻意令她们相遇却显得做作,虽然这种做作的确突出人心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男主人公的故事中,理想与现实间徘徊的,总有冷峻的事实在等待着他。从那个为挣钱而被钢筋压死的“二姑娘”的死亡书上写着的欠据——为了几百块钱竟然搭上一条人命!而给其善后的那些钱,轻描淡写粉饰太平!着实令人心寒。
    
      十五分钟环游世界,把所有的人都安排与艾菲尔铁塔见面——于是一千个人虽然只听说过一座铁塔;但是一千个人却有一千个世界。所以贾樟柯刻意设计出了一群人在目的上的相同(来北京谋生),但是不同的境遇却使他们最终同途异归。《世界》中人物的行动普遍缺乏一种使命感,一切动机都是被情节推动着身不由己的前进,大约是为了表现这一阶层人群在大环境中的无助。最后让女主人公了解男主人公在外面的勾当,然后他们意外的煤气中毒,留下生死不明的尾巴,这大概是贾樟柯在无法解决的两难面前的逃避之举。也是电影对于生活中诸多无可奈何的妥协。
    
     片中演员的发挥也很不错,尤其成泰燊作为业余演员,本色表演、生动而自然。至于老妖“拍出电影给民工”的观点,我倒觉得这片未必非拍给民工看以体现所谓商业电影的亲民,但却至少可以让我们间接去感受民工。
    
     可是,属于民工以外的悲哀,我们又能体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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