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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德的起源--也谈 “Dogville”

2005-7-20 13:08  来源:清韵论坛 作者:小K外传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如果不是影院也开始放映的话,我电脑里某个文件夹并不足以提醒我这样一部影剧的存在。躲避它很长时间了,也不确定是否真的因为受导演Lars Von Trier 此次被人非议为“哗众取宠,徒有其表” 的舞台剧形式的影响,然而我真的未能免俗地随了流,被动地离弃它以至昨夜…打开屏幕,在犬吠中开始,又在犬吠中结束,这样一曲纷零却不走调变奏让我一时无从述起。1.8次完整性观看让我对其有赏识性地转变接受,甚至得承认自己之前的盲从和偏见有如道格威尔的村民狭隘贪婪一样,主观地扭曲了一类现象的真实存在。

看完电影好几分钟后,我喜悦般地回忆起另一疑似案例:一两年前的杂志与网络上都出现过一篇名为<<道德的起源>>译文,该文详细地记录了一系列的多重条件变更下的猴子试验(“变更”包括惩赏制度的变化猴子试验,外来猴子的引入) 。该试验通过观察由变更而引起猴子个体与群体反射式定向思维,以及相应相异的行为表现演示了关于道德,民主,阶级,迷信等等几样重要人类社群关系形成的原始模式。可以理解为是一个社会学简易版论证试验,但是形式的简约并不意味着意义上的浅薄虚无,恰恰相反,这正是一种最为直观地,剥离外界重重包裹的批判现实主义手法。 人和猴子有区别么?在每个人整日里或自得或失意于现代人类文明的时,已少有人还能够作出这样的自问,更不指望其能剥离整个社会结构外衣作一次回归本性的审思了。

同样的,受“道德起源论”的猴子试验提示,换个清晰的角度来看Von Trier得用“形” 意图,便会觉得他的影片表达方式正是恰如其分的,对其创作思想做出了可谓不可或却地服务性支持,这次的充当猴子的是人类自己,而舞台则成了检验人性道德关系的实验室,这样的简约实验舞台剧,把一般电影形式中众多的容易分散视线的支配方式一扫而空,迎面的只是赤裸裸的人性关系揭白。解述到此,不妨简单回顾一下导演Von Trier的整体布局思考。从序幕介绍到社会大背景的理解,观众应该很容易感觉到道格威尔镇并不会是作为一个特殊的地理坐标点而单独存在的,它只是美国大萧条时期,落基山脉脚下众多贫瘠避世村落中普通一域。 “天圆地方”的舞台布局虽然不能把我们带入更早的旧石器时代,但是暗示了缺乏文明文化(uncivilized) 浸润的小群落潜在的主观性认识偏差。人物身份与劳动的介绍点明了社区带有初级社会分工的简约意识,但是无法突破“各人自扫门前雪” 的原始平均主义思想禁区。因此受通缉的逃亡女主人公Grace出现道格威尔的伊始,她对这个原始共产主义构罩下的部落来说仅是多余摆设。在局内人Tom的建议下,Grace获悉要让村民接受她这个通缉流亡人士的最好方式就是进行体力 (labor) 交换,这也是原始社会中最基本的个人生产资料。原本平衡的共产格局由於剩余劳动和剩余成果的出现而被彻底打破,各家各户从这种变更中一开始只是体验到公共利益,感觉不错。格局打破后的发展还在继续,因为剩余劳动产品的继续出现,贪图自私的到来就顺理成章 (就是经济学上我们熟知称 私有制出现;而私有制产生正是因为剩余劳动产品的出现)。之后的剧义发展出现了要决定剩余劳动最终归属分配问题(在剧情上即Grace的去留问题) ,於是剧情上又出现了所谓的民主决策----15次钟声,15次投票的“民主过程”只是顺利通向私有贪图的外在合理手段,把私利贪图给民主化了,这个弊端在后续情节发展中得到他人的坦白和疾苦证明。 Jason一个六七岁的被宠爱惯了得孩子贪图的是Grace对他的“独好” ,见过些市面的村民Chuck要挟索取的是对Grace蓄意中的狎近,而Liz需要Grace作为另一个优异花瓶转移承受村男们的视淫压力(可是她没有算计到Grace转移走的是全部而不是局部),当越来越多的利用与利益交迭出现时,Grace不再是个多余的生产资料,而是彻底成为群体自私意识驾驭的奴隶,影片的旁白这时跟进叙述道:原本她仅仅一分钟的繁忙变成了一小时的繁忙,而一小时又变成了几个小时,几个小时最后又延续成了一整天的繁忙“ 。现实的无形变更迫使她要选择离开,逃避这奴隶制下被猥亵压榨的牺牲品。然而她并不那么幸运,一次逃逸受骗换来的是胆小畏事部落的枷锁与最终告密叛变。

影片的结尾。谁也无法说出那些愚昧村民告密招致而来的结果是咎由自取还是因果相循,这取决于观众是从过程还是结果,是从道格威尔镇的群体一方还是Grace的个体一方选择自己的判断立场。如果按导演集中阐述意图的一方来看-----Grace和父亲在认识上达成一致:人和狗一样,总会遵循自己的生性,当生性中卑劣落后的瘟疫部分不能因你的教导而改变得时候,以暴力剪除这场似狗非人的社会瘟疫是个势在必行。Grace临走时的泰然是建立在整个痛苦过程回顾之上的,她不选择宽恕,因为她确认了道格威尔就是万恶之源的地方,如果有什么能够世界变得更为美好,那么对这个镇子的剪除无疑是正确的一步。

影片的最后一章在对话中几度使用了”stubborn” “arrogant ” (任性固执傲慢) 这样的词眼,这许是导演弱化矛盾本性的一种暗示:对於傲慢的群体一方,他们的任性固执换来的是灭顶绝户之灾,对於任性的Grace来说,这许是她擅自离家出走后最真实的挫折教育。如果抛开双方的得失看待这个故事,我以为这是一次意识与制度双重贫瘠蕴造的不可逆转的社会进程,它是这个社会光影演变中显露出的一个必经片断,用暴力去扫荡愚昧自私的温床未必是件残忍的事,它恰恰是个历史的必然。

道格威尔的英文名Dogville,直译就是“狗镇” 。导演剧作者们的这个颇有意义的命名可以理解成为一场“狗德的起源” 词牌 。在一个只住有一只狗二十多人的榆树大街上我们见识到了更多的人狗同性:猜妒式的狂吠,见风使舵的摇尾,虚情假意的出舌,暴戾不安的露齿龇牙…..这是一种生性贫瘠的动物表现,而人类社会几千年来的文明发展并没有彻底摆脱这样的痼疾,不断的在繁华的物质外表和看似复杂的社会关系下重复着狗镇村民的狭隘自私愚昧,感谢拉导在这个年代从精神内涵上(这一次不光是外在表现的简约手段,而是创作意图) 把DOGME的精神又一次推崇到了合理海拔高度。

阅读到很多美国记者批判拉导,这一次记者们也熟悉地用起他国观众贯用的讨伐口号“歪曲我国人民真实形象” ,附和的理由还包括 “(导演) 根本没有来过美国竟然敢创作反映美国人民生活典故的电影!” “以恶魔化的手段挑拨我们本土人和外来人的和谐关系” ,等等,等等,等等;关于这些争议,如本文所述,看你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判断立场之上,同时的确要反思自我一方是否真的有类似“恶魔化” 的社会倾向。拉导在接受一次访谈中解释到:“虽然我没去过美国就拍了狗镇,但是那些拍出<<卡萨布兰卡>>的主创人员拍摄之时又何尝去过卡萨呢?而我敢肯定我就我所学所知的美国内容一定比那些没有去过卡萨的人知道的卡萨内容要多的多。” 其实,他的反驳还可以更接触本质些,但那样可能引起的热讽就不是单单来自美国一方了。

狗镇是个虚拟的地盘,它也可以放在导演丹麦老家的背景中去,它也可以不是发生在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时期,“美国” 只是一个表达假借港口,它座落在美国或是美国以外的地域并无本质的区别。所以笔者也很同意网络影评人 kavkalu 在其评论中写的一句:“此刻,在《狗镇》的舞台上,粉笔画出线条让受众有了充分想象的自由,美国,它是个地理名词,美国,也是你心念中可以想象的地方。” 的确,很多所谓的“歪曲真相”情节应该搁置于更广泛的社会语境中进行理解,就好比剧中的“强奸-顺奸” 情节,它是历史霸道与社会屈从意识的写照,强国之于弱国的乘人之危的社会强奸行为在历史上屡屡发生,作为有强奸罪前科的美帝以及现时中的战火风云应该很容易变更调整一些人的判断立场。对於影片本身,我们也应能调整地认识导演Von Trier的真实表达意图和形式表达的必然了。

PS. 影片中老者的旁白真是精彩有序,语音语调徐徐有力,很有点波罗探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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