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生万物

大概是五年前听说了杨德昌的《一一》，一直想看，可找遍大连的音像店，终是不得。
五年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一》。五年，大概物是人非；然而，《一一》未变。

最初知道《一一》，是因为MARS。很简单地，好像是他提了一句，那个八岁的男孩子说“我已经老了。”于是很好奇，这是部怎样的片子呢。

记得《老子》里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臆想，杨的《一一》可亦是如此呢。
将近三个小时的电影细腻而漫长，没有大起大落，只是一直温和的诉说，讲述那些我们日夜重复的事情。喜悦或悲伤，皆是内敛而克制，无论是NJ，婷婷，还是洋洋。影片还原的是本来的生活，然而正因这样的真实，看片的过程始终笼罩在一种夹在着伤感与无奈的氛围当中。看那些情爱起伏，我们或许反而不曾动情；可看这平淡的真实，却叫人沉重起来。生活正像NJ的妻子所说的，她发现她每天给中风的母亲讲的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她的生活，每天都是重复。她泪流满面的时候，我想，平凡如我，人至中年怕是亦会碌碌如此。于是想来，悲凉之至！此刻韶华，十年，怕已是庸人一个了！

NJ在东京和初恋女友说：我没有再爱上过另外一个人。他们之间，不曾发生那些重逢该发生的事情。若干年之后我们再见，不会像爱情片中那样，重新开始，而只能循着生活的轨迹。爱情再伟大，我已有妻儿，有家庭，我断断无法为了你，割舍一切。NJ与Sherry 都明白彼此是今生唯一的挚爱，可是仍是无法在一起。我很喜欢影片这样的安排。人生中总有太多无奈，又岂能尽如人意。能够明了彼此的心意，已然是一种福气了。

我喜欢婷婷伏在婆婆膝上的侧脸，恬静单纯。情书、牵手、亲吻、失恋……几乎重复着所有女孩子都将走过的道路。然而也是一样的，有些事情，会记住，有些事情，终究会过去。青涩的感情，如溪水一般，清澈透明，却一去不复返了。

洋洋不断用相机去拍人们的背影，因为他们看不到。一直认为，八岁的洋洋是整个故事里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人。正是因为简单，往往能看清那些背影，看到那些别人不得而知的复杂。想象过无数次这句“我已经老了”，甚至想着想着连自己都觉得了矫情。然而在影片最后，洋洋和婆婆平静的说“我也已经老了”的时候，我还是悄悄的难过起来了。这个孩子，太过聪明而敏感，所以注定，幸福得艰难。

影片由婚礼开始，葬礼结束，我以为，是一个圆满，无极。
他们说：没有一朵云，没有一棵树是不美丽的。
尽管婆婆离开了，可是正如洋洋所说，她是去了一个我们都知道的地方。所以在影片的结尾，伤感被削弱了，反而多了些新生的淡定。


其实《一一》这部片子可感知的太多太多，不得不佩服杨德昌的功力。然而作为观者而言，可讲的却又太少太少。或许平静的领悟，本就是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