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 登录注册

小津的落寞与安然

2006-11-16 11:12  来源:网易 作者:幽窗冷雨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小津安二郎的电影适宜细细品尝,反复咀嚼之后,散发出迷人的芬芳。在简约、有序的内景空间里,抒写着家庭的聚聚散散,欢乐悲伤。除去第一部作品《忏悔之刀》是古装片之外,小津基本上默默地耕耘于自己所熟悉的现代家庭剧当中。二战之后,他的风格开始逐渐成熟,《晚春》无疑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从《风中的母鸡》沉郁忧伤的批判现实主义中走出来,小津开始经营起那一份既独特又隽永的伦理亲情。叫“若松”的料理店,“luna”的小酒馆,叫“平山”的父亲,“纪子”的女儿,“幸一”的儿子在小津的影像中不断出现,而似曾相识的日式家居、楼道、天台更是一脉相承,这一切共同构筑出一个精致完善的家庭概念。小津电影中的演员时常不变,笠智众、原节子等人一次次地出现,恰好让小津的影像更具备连贯性,也让小津的家庭理念趋于完善。不断重复的场景,不断讨论的话题(婚姻、孩子、夫妻以及两代之间等等),从一个侧面或者另一个层面反映出平凡人们的悲喜人生,也反映出一种近似生活的状态,重复与渐变当中,透射出一份对生命释然的坦荡。对于过去的留恋,对于未来的恐慌,那一份苦涩,却终究变成一种不得不接受的安然。

  对于小津的影像内容,他有一套独一无二的形式,微微略仰的机位,黄金分割的置景和构图,超现实主义的黑白对比等,共同构筑出小津闻名于世的影像美学。佐藤忠男说过,小津似乎对爱森斯坦和普多夫金的蒙太奇理论不感兴趣,而执着于自己违背电影既有文法的独特方式。沉着冷静的长镜头切换和独具一格的空镜头转场。时间从指尖滑过,静静流淌,微弱的叙事进展中,却蕴含着恬淡的意境。柔和的小提琴配乐和舒缓的小学生合唱中,满是无法割舍的忧伤。没有好莱坞式的外部冲突和戏剧行动,小津的电影显得纯粹自然。在1963年日本导演宴会之上,醉酒的小津说道,电影于他“不过是披着草包,站在桥下拉客的妓女”。可见小津事实上是带着一种极为自尊而又压抑的心态在拍摄电影。他是一个注重品味的导演,这正是造就他如此格式化影像风格的主要因由。对于电影中的人物谦恭有礼、克制形式,谦和之中保持一定的距离,让我们既深入剧情,又不致于完全沉迷。小津电影中的人物总是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没有剧烈的运动,却在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中尽显生活的原生态,娓娓道来,演绎着一份另类的精彩。

一、社会剧变与家庭分化

  小津所在的时代,适逢日本社会正在发生急剧的变迁,经济危机,第二次世界大战,乃至战后的萧条和复兴,作为社会最小单位的家庭,自然无可避免地经受着时代的洗礼,并由此产生前所未有的变化。传统观念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和质疑,特别是二战之后,作为战败国的日本,西方事物大量涌入,进一步促使日本传统家庭的解体。小津的电影所反映的,正是这段日子的家庭变迁。他以小见大,细致入微地描述了这段时期的日本状况,固执地把眼光局限于家庭成员以及朋友之间的活动,拒绝更加广泛的外延。他的电影没有激烈的矛盾,没有不可原谅的丑恶,在相对理想的状态之下,诠释着令人着迷的平凡人生。小津拒绝批判和注解,默默地注视着人物的活动,这正好让他的作品能超脱所在时代,如醇酒般历旧弥香。他的作品因其简约而单纯,因其客观而曼妙。当然这也并非说小津的电影缺乏时代性,毕竟每个人都无法逃脱时代的囹圄,或者正是时代的独特性,让小津电影的内容与形式得到完美的统一,此后基本上无人能模仿小津,即使能学其形式,也因无法得其神韵而流于死板。正如文德斯所说的,小津所在的东京已不复存在,因此小津记录那段时期的形式或许也不再适用。

  社会剧变所带来的贫富悬殊和地位不平等是明显的,《我出生了,但。》中那两个孩子,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他们的父亲要向同学的父亲举手哈腰,父亲的伟岸形象在他们心目中逐渐瓦解。而大人们对次也无可奈何,在大人的眼中,这一切很现实,因为同学的父亲是他的老板,所以必须如此。作为《我出生了,但。》再版的《早安》,继续讨论着孩子们的质疑,为何每个人见面都要罗里罗嗦地点头问好谈天气,在孩子的眼中,这一切毫无意义。而孩子们所热衷看的电视,却被他们的父亲贬为造成傻瓜的机器,因此孩子们拒绝讲话,这里面造成了不少笑话,小津用一种淡然的幽默,讨论着一个严肃的话题,其间却是一份难以压抑的无奈。两部片终究以大人们妥协而告终,《我出生了,但。》中父母想尽办法让孩子们回到了饭桌,而《早安》最终电视机进入了他们的家庭。在社会变迁的过程当中,小津所描述的正是一种尴尬的状态,对于过去和传统的怀疑,以及对未来的无奈和最终妥协,象征着未来的孩子总是胜者,这在《麦秋》中也是如此,当孩子们因为父亲不为他们买玩具火车车轨而离家出走时,全家一下子乱了套,找回孩子的时候,父亲也无奈的释然。

  传统家庭制度的解体,父亲权威的丧失,一系列变化随着而来,《户田家的兄妹》一开始就让一家之主的父亲死去,父权也因此荡然无存,留下一堆债务和无助的母亲与小女儿,儿女们都拒绝赡养母亲,最终让母女二人不得不住进户田家那一间废弃的别墅。在此后小津的电影当中,父亲却时常出现,但已经沦落为一个孤独的老人,不管是《麦秋》中对女儿自做主张的决断深表无奈的父母,还是《东京物语》中被儿女忽略的老人,家庭的凝聚力随着社会发展而灰飞烟灭。《东京物语》中平山无奈的叹道,“时代在改变,我们不得不面对”。

  小津事实上是个极为矛盾的人,一方面他拒绝激烈的变迁,执着于传统之美,而另一方面他对这一切变化又觉得理所当然,被动接受。小津的影像中空镜头表现出来的这种矛盾最为明显,他的空镜头除了表达出时间的动势和推动事件发展之外,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时常出现,京都古朴庄严的建筑和工厂的烟囱相映成趣,而远去的火车又如同无法抗拒的时代车轮,怀着失落而去。《晚春》中的对比最为强烈,从一开始园觉寺的茶道会,直至中间那一段精彩又韵味十足的能乐表演,都显示出传统的优美。同时在半旧不新的东京街道上,时常夹杂的英文广告牌,乃至到纪子和朋友们常提到的美国棒球电影明星加里

网友评论...

(尚无网友评论)

我来说两句...

注册登录后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