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导演采访(4)：胡新宇

问：你为什么会拍摄《姐姐》?

答：如果我想拍《姐姐》专门去一趟美国那是很不划算的。今年正好带着“男人”让他去美国转转，后来转程去我姐姐那儿，顺便就在那里拍了一个月。我拍我家哥哥姐姐、还有我已经好多年了。我的想法没出息，家里就那点儿事儿：呆在个屋子里、十几平米走来走去，也没风景什么的，婆婆妈妈也没什么好说。我觉得作为独立电影、独立电影人还是要多关注、关心一下中国的命运和社会的地层比较好，因为这是独立电影的主流。

问：你的作品形成和最初的想法有出入吗?

答：没有想过出入。记录片特有意思就是里面的所有东西你是想不出来的。在记录片那些设计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这就是为什么拍纪录片唯一比剧情设计的那些故事片最兴奋、激动的地方。真的，真正意义上在记录片范围里，如果您能做成成片的话，您一定哪个地方让上帝吻过。

问：能否谈谈你过去的经历和你的作品之间的关系？

答：我不负责概论一下，人都有个毛病，就是经常在朋友老婆孩子们面前否定自己的成长经历，来比喻现在，告诉别人我已经可以了、混得很油了。我就是这样子。5年前我总结了这一共性毛病，我发现我突然也会创作了。后面又总结成了这句话。所以我的所谓作品都和那些“写的时候挺激动，回头看后就觉得酸”的这种“写的时候激动”的心情和状态有关的记录。

问：你会坚持做独立电影吗?

答：难说。我可绝对地说，有钱都会变成一个王八蛋。我会遵循这一存在原则。

如果我能坚持的话，那一定活得和看上去都很美。

问：你认为什么是独立电影？

答：独立电影首先应该是“光棍”电影。您的头脑、您的风格必须是有独立思维能力和眼光的。如果您的头脑和身处的环境是特别孤立无助，也不需要别人认可和理解的，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独立电影”，也许我根本不爱或不看，但这是值得尊重的独立电影，因为什么电影并不重要，形式都不重要，人还重要什么？

问：你是否觉得目前制作电影很艰难？

答：不难。都想容易些是真的，比如说钱啊、器材啊。

问：你怎么看待电影节？

电影节是电影现行理论强奸电影处女的合法妓院，类似选美会，“星月阁”，潘家园艺术市场那种。你想章子仪当评委、巩俐当主席的电影节会有什么出息呀，她俩懂演戏、但懂电影么？

当然我非常重视电影节，我是想得到钱买房子、娶老婆。最重要还有我最基本的话语权。因为我现在自己都觉得我好像是在这里放屁啊！啊电影节，给我自信！！哈哈！胜利！胜利！

问：你前面的作品给你带来什么启示，或者起到什么作用？

答：堕落，思维的堕落，感觉自己成了敢说不能做的思想家，愿意搞什么运动了。不过参加些展览、节什么的倒能报销旅游，可以去些地方饮酒胡聊，以便继续行为指挥大脑吧。

问：请列举你喜欢的影片和最喜欢的导演。

答：导演真的没有。我已经跟高明说过了。这可不是象前面一样转悠的说话。可以打电话跟他核实。高明他喜欢小津安二郎。我想了半天都没有我合适喜欢的导演，因为我认为他们都有毛病，这个和那个的，看了他们我都想给他们补拍一下。说喜欢的电影就多了，也是，都不能喜欢整部。

说本行电影吧。去年我在昆明看的一部俄罗斯纪录片《身在暗处》，内容大概说一说：一个几乎全盲的老头靠卖自己织的手提袋糊口。老伴先老死了，家里就剩他一个，还有他养的一只猫。那只猫拍的特别像小孩，它经常爱蹲在窗台上看楼下热闹的街面。有时它不耐烦火了就在家乱折腾。……片尾，老头在街上卖他的手织袋没卖了——因为人们都不用这种手织的手提袋，为了便宜和方便而都改用塑料袋了。他拿着没人要的袋子回到家，坐在自己的床上就哭了。故事就这么简单，片长50分钟，光照度、色彩技术指标都很一般，但我看到它，让我找到了我什么时候拿起摄像机的原因——我捍卫不了的，我最起码可以像这个老头回家拿着机子自己看。

如果我是这个《身在暗处》里的那个摄影、或是片子里手里放下话筒杆、去捡猫踩翻下来的那一堆书的那个录音师的话，我会很有底气的回答你的第（4）个问题。很遗憾我回答不了“Documentary film”是 “记录片”、 还是“新闻纪录片”，是“纪实片”还是“纪实文献片”。我没必要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我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就足够。我知道我想要的绝对不是具有“真实”、“直接”等这些假设前提的计算机作品。排除“计算机”之外，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主义”的没有主义比垮掉派的“内容大于形式，活力与能量永远凌驾于一切之上，感情比完美更重要”更可贵。

导演介绍：胡新宇，独立纪录片作品有《男人》，新作《姐姐》。

问：朱日坤 答：胡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