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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父辈无能--《恋爱中的宝贝》

2004-3-17 20:29  来源:城市画报 作者:皮影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1、

  那个时候,旧的正在拆迁,新的迅速兴建。完全不让他们有所准备。
  他们在那个时候度过乏味的童年。

  忽然注意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开始担任中国电影的主角了。这些在八十年代(或者可以把七十年代末出生的人也可以划拉进他们这一拨)出生然后成长的年轻人。

  也许只是因为青春期是一个人同世界最容易发生碰撞的时期。一个对世界变化中的疼痛与血迹敏感的导演自然而然要选择这条柔软的通道去见证和抚摸。比如贾樟柯的任逍遥,王小帅的十七岁的单车,都借这一代的年轻人为主角来表达导演对现代中国的理解。

  这些想法是看恋爱中的宝贝时产生的。在片中处于绝对主角地位的宝贝是一位生于八十年代的中国女孩。跟上面提到的电影不同,贾樟柯、王小帅虽然描述的是年轻人的故事,提供的却仍然是他们自己对现实世界的观察与理解;李少红却完全放弃客观的描述,而是全身心地进入到这位年轻女孩的身体里,从而呈现一个全然不同与现实格格不入的世界。

  给我的感觉是,这像是李少红献给八十年代人的一部作品。尽管他们也许根本不买这个账。

2、

  《恋爱中的宝贝》从宝贝小时候讲起,虽然大部分篇幅给了饰演成年宝贝的周迅,但从一开头及片中不断回溯的片断,都在暗示现在的宝贝所有的精神困扰都起源于那个大量拆迁的年代,宝贝的身后,现代化的楼群像梦魇一样升起,有如海市蜃楼。

  这跟上一辈人在动荡而灿烂的阳光中释放荷尔蒙的成长背景截然不同。取而代之的是建设中轰轰烈烈的尘土,过去的屋顶被粗暴地揭走,新时代的到来宛如一场侵略。

  这是他们生活的宿命背景。过去已被拆迁,现实毫无温情,未来不可指望。恋爱中的奔跑与激情,皆发生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世界一如既往地与青春做对,深情忘我的亲吻,却要被冷冰冰的盘查与拘留强行扯开。

3、

  而最要命的是,本应承担着引领他们精神生活的父辈其实完全是无用之辈。这真是令人寒心的发现--原来父辈无能。

  宝贝眼里的父辈形象,简直可以用粗鄙来形容。比如回忆中在海边的父母及其他成年人,都显得分外粗俗,一帮母亲们在一起讲她们如何用“捡来的”来打发小孩子关于出生的疑问,那种粗野的笑声,似乎应该用“娘儿们”这样的粗鄙称呼来形容她们;恋人刘志的父母,在黑乎乎的屋子里营造出一种毫无生趣的气氛,只有宝贝飞翔的蔬菜才能救赎他们;宝贝病发后,她的父母显得不知所措而无能畏缩,任由刘志把她带走。

  只有对那个逝去的老者的情感色彩有些模糊。虽然宝贝一度把他称为父亲,但我们看到的这个老头(也是在宝贝的眼里),他更多的是一个用怪异腔调朗读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的老头。这大抵就是年轻人对上一辈推崇备至的散文的观感。而戏耍式地把那些书通通扔掉,也许是暗示着对父辈所尊崇的文化的漠不关心。

  李少红拍《恋爱中的宝贝》也许用意是要为被现代化的物质世界戕害的精神世界招魂,但在她把这部作品献给八十年代人的过程中,却无意中促成了对父辈的负面发现。

  八十年代一首颇为振奋人心的流行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出现在《恋爱中的宝贝》里,声音不知为何显得怪异而遥远。这首歌令无数当时的年轻人对未来产生神往。这些在当初热烈幻想着明天的年轻人,正是宝贝的父辈。九十年代初令宝贝产生精神疾病的大拆迁与大建设,其实正是她的父辈所为。那时八十年代激情满怀的理想初初泯灭,整个九十年代,虽然在浮华地增长着,但那只是少数人的荣华。对于宝贝的父辈们来讲,是一条下滑的曲线,挣钱的挣钱,下岗的下岗,父辈们渐渐一地鸡毛地老掉。

  近年来较为重要的以当代中国为背景的国产电影里,似乎都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对父辈的失望。去年路学长的卡拉是条狗,步入中年成为父辈的老二颓丧不举,忍辱偷生,与儿子的火气恰成对照;金鸡奖的获奖影片《看车人的七月》,也不约而同地形成这种父亲窝囊儿子火气的对比。较为明显的则是贾樟柯的电影。“小武”在回家时面对的父母,偏狭跋扈;站台快结尾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让儿子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他离开母亲跟另外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任逍遥》里的父辈也基本上可以用“可怜”和“无用”这两个词来概括。

  这是新一代导演以及李少红发现的秘密,跟当年张艺谋那部《我的父亲母亲》里对父辈的无限感怀与追念,对比真是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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