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请闭眼》：吓人不等于恐怖

　　在没有类型片传统的内地电影市场，出现了一个发狠要在恐怖片这条道上走到黑的导演阿甘，让人鼓舞。因为对恐怖的喜爱被认为是较低级的趣味，现在有人站出来大方地宣称他就是要满足甚至迎合人们的这部分趣味，而媒体也予以了积极配合，这意味着“低级趣味”也被“默许”。

　　阿甘的上一部恐怖片《闪灵凶猛》口碑不好，这次他的《天黑请闭眼》（以下简称《天黑》）携更强大的演员阵容和更猛烈的宣传攻势卷土重来。但老实说，《天黑》不算成功。《天黑》最大的问题在于，它把吓人当作了恐怖。这两者有区别，前者是恶作剧，而后者在人心里投下阴影，往往让人在事后很久还心有余悸。前者利用的是生理反应，后者利用的是人性弱点。

　　《天黑》吓人的手段单调，翻来覆去无非两种。一是在长时间静止的、只具备单一信息的场景之后，突然插入恐怖镜头和同时轰然作响的音效。我粗略数了一下，整部电影用了十多次，比如电梯顶上突然冒出人头，于娜好端端被车撞死等。这些情节并不在观众意料之外，之所以还是被吓一跳，只因这是难以克服的生理反应。就像面对一只砸过来的拳头，我们就算知道它会在眼前一毫米处停下，可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眨眼。被惊吓的次数多了，难免会恼火。如果导演还是乐此不疲，观众就会觉得好笑。

　　另一个吓人手段是幽灵的造型：年轻的女孩披头散发，素衣白脸，一束绿色底光笼罩——简直是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铃》中贞子的拷贝。既然已经放出风声，要拍我们自己的恐怖片，是不是能表现得更有创造力一点？

　　如果和世界范围内优秀的恐怖片进行比较，《天黑》的毛病就更明显了。好的恐怖片并不忌讳使用上面说的技巧，但它们能将其巧妙地融合到剧情当中，绝不会为了吓人而吓人。而《天黑》就不是这样，比如廖凡在更衣间看见“肌肉男”，除了惊吓观众外，我看不出它对剧情有任何推进。

　　对于营造恐怖气氛，故事发生的空间是绝对不能缺少的因素，如《闪灵》中因冬季封山而与世隔绝的旅馆，《异形》里的太空舱，《精神病患者》的雨夜和白色浴室，《小岛惊魂》里的老房子。而《天黑》却将空间做完全的放弃处理，全片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篇幅用中近景和特写表现。连最主要的场景，玩杀人游戏的酒吧，都没有一个全景表现。观众对整个故事发生的场景糊里糊涂，如隔岸观火，这如何能够让他们从心底产生惊惧之感？对于致力于恐怖片创作的导演来说，这样的忽略让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