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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元:为理想可以死去,但要宁死不屈

2004-4-10 9:50  来源:网易娱乐 作者:网易娱乐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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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2年的夏天很热。

  我向我的朋友魏伟提出来一个大胆的设想,录制一盘老电影歌曲的联唱磁带,让它火遍中国。顺便挣些钱。魏伟不太相信,他只信从广东买空白磁带背回东北卖挣钱,他差不多就是这么成为“大款”的。说服他费了些工夫,连说带唱。后来,我有一个已经升为音像业处长的同学认为可以,魏伟就觉得可以了。分两次掏了三万元,记得是十元一张的,三至四捆,做为制作费。

  选歌没费功夫,从家里拿来歌本,把自己喜欢的画上勾。有阿尔巴尼亚的《宁死不屈》,朝鲜的《卖花姑娘》、《摘苹果的时候》、《一个护士的故事》、《金姬和银姬的命运》,中国的最多,《难忘的战斗》、《沙漠的春天》、《海霞》、《艳阳天》、《金光大道》、《青松岭》、《小八路》、《东海小哨兵》、《中国医疗队在坦桑尼亚》。。。。。。

  选了近四十首。


 


  朋友推荐了一位作曲家写了总谱,就进棚了,进去才发现,我们都是第一次进棚,熬了一周,整不明白,赔了五千块。1992年夏天的一个凌晨,我租了“面的”送作曲家回家,她有些不悦,说话声很大,我也是一肚子委屈。作曲家没错,作曲家会作曲,不一定会录音,就像作家不一定会拍电影一样正常。后来推荐这位作曲家的朋友又推荐了另一位作曲家孟卫东,写《同一首歌》的,哎,孟老师,您现在干嘛呢?我见孟卫东是在他的斗室里,记得他戴着眼镜,穿个大背心,我可怜兮兮的说,就有两万五,什么都包括。孟卫东说:够了。

  就又进了棚,这次够牛的,孟卫东把电子合成器、吉他、小提琴、唢呐、手风琴好手都约来了,一轨一轨录音乐。等到歌手来的时候,我就晕了,有宋祖英、张也、董文华、胡晓晴、张伟进、阎维文、江涛……还有谁来着,对,乌日娜、吕文科、卞小贞……好像还有。

  我想,可能只有孟卫东能用这点钱办这么大的事。不对,一定是演员们也太喜欢这歌了,没怎么要钱,我记得董文华录《南江村的妇女》,给她歌篇她不要,“这首啊,太熟了,开口就唱。”

  我记得张伟进说“过瘾”。我记得张也一点架子都没有,特别和善。我记得宋祖英是刚从外地赶回来。我记得胡晓晴的二声部是自己唱的,先唱一遍准的,再唱一遍跑调的,合起来就好听了。我记得录音师叫王继华。我记得录脚镣声用的真铁链,乒乓球声用的真乒乓球,齐步走的声是我和孟卫东同时拍腿。我记得录了十天?十五天?我怎么能什么都记住呢?……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我记得我的工资是七十多?一百多?……十二年前了。

  录完了我给魏伟打了电话,告诉他非常成功,让他准备用纸箱子装钱,是武汉音像、扬子江音像、杭州音像三家都想要,后来都不要了,我去找我那音像处长同学,他老出差。这样过去了两三个月,我知道完了。我记得我和魏伟彻夜长谈,我说我会攒钱还你的,我眼圈红了,魏伟递给我一支烟,说,没事儿。然后他就总是抽烟不说话。后来,我刻了两盘CD,一人一张,拿走了。我把母带当命保护了起来,搬了四次家,都没丢。

  1992年的夏天先是很热,后来很冷。

  前几天,因为《电影传奇》的合作,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了京文唱片的老板许钟民。他说,拿来让我们听听。他们直接听的母带,他说棒极了。我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1992年那个热血沸腾的夏天。那一年我29岁,可能这事应该是41岁的任务。许钟民说,我给你出版了吧,真的挺好的,听得出,里面有感情。我眼圈又红了,因为他的理解。都没好意思谈钱就回家了,上个世纪人家说卖一盒给六毛,三个月一结算的。对了,没提税的事,幸亏没卖出去,要不我就偷税漏税了。卖吧,把钱还给魏伟,利息按中国人民银行当日公布利率计算,比例按期货大豆结算。剩下的归我,可这是什么钱呢,创意费?监制费?无论如何,它结算不了我的感情。

  感情无价。

  比如,我对老电影的感情。昨天晚上,我又看了一遍阿尔巴尼亚的《宁死不屈》。在片尾,德国党卫军少校“汉死疯死多死”(译音)对被俘的漂亮的姑娘米拉说:“生活是美好的,姑娘。生命对我们只有一次,外面阳光明媚,人们享受着生活的无穷乐趣,可你呢,却在女牢房里受难,你会死去。”美丽的米拉留恋地张望着美丽的城市,然后,她选择了死去。歌声这时响起来了:“赶快上山吧,勇士们,我们在春天加入了游击队,敌人的末日就要来临,我们的祖国将要赢得自由解放……”我就是看这部电影时决定的,为了理想,我可以死去,但要宁死不屈。


相关链接: 文章 卫东 米拉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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