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成长的朋友，可能没有经过Rolling Stone和Bob Dylan的洗礼，却大多有过购买Nirvana的经历。在《音乐天堂》和打口唱片的推波助澜中，无数人赶上了潮流听上了Nirvana穿上了格子绒衫。
是啊，那本破旧的小册子，红色头发，《心形盒子》，Grunge特有的重鼻音。从阴郁的开场走到狂放的高潮，Kurt Cobain用自己的声音和心血演唱属于自己的歌曲。而我们则在他喃喃的自语中发现了另一个美妙而又飘忽的世界，但是从来就没有几个人读懂他的心灵，在那些看似简单的歌词背后，你可曾发现一种暴躁但是脆弱的感情？都说《Nevermind》是他们最成功的一张专辑，但是我看来那更像一场被主流招安的把戏。倒是在最后的《在子宫》，属于地下的朋克青年才真正找回了自己，用低沉的愤怒报复商业的机器。他被商业社会造就成为英雄，但是他自己终究扮演不了英雄。在两难的时候，他选择最极端的逃避，就像张国荣的那一跃，成为了永恒的谜。
我们还能苛责什么？一个失去父母的爱的少年，在压抑的环境中成长，音乐成为他最后的避风港。在Sub Pop旗下推出的《Bleach》中，我们还可以感受到三个狂放少年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制度的不满，还有Kurt对生命爱情的一些飘渺的幻想。而《Nevermind》直接把他们从地下带到了天堂，同时也把Grunge传播给了全世界。琅琅上口的歌词以及邋遢的形象居然也成为了时尚，真让人哭笑不得。媒体和公司硬是想把他们搞成比小甜甜更地道的偶像，又想保持乐队那一点叛逆的个性。要么就造就一个文化或者流行的符号，让他们承载更多的东西。Kurt的本性是不适合这样的一夜成名的，他的心只属于那个叛逆而放肆的地下圈。
在商业和个性的挣扎里，在胃痛和爱情的反复中，在名气和爱好的对立里，Kurt把决心和犹豫都放进了《In Utero》里面，时而听得到他甜美的表达，时而又是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可惜没有几个人理解他在里面的心情。最后在纽约的那场不插电演出里，悲剧终于达到了高潮，最后一首阴郁的《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将演唱气氛压抑，最后在Kurt的哀号中回复宁静，随着一声清晰可闻的叹息一切都归于结束。在这样的信号里面，仍然没有人能体会到Kurt Cobain哀伤的心情。到底是谁杀了Kurt，是商业，是市场，是自己，是情人，是公司还是压力？至今也没有人能够说清。
而在大洋彼岸的我们，在打口堆里追寻自己的梦想。从《音乐天堂》里的一首歌，开始向能够触及的范围疯狂寻找。一盘《Unplugged in New York》在我的记忆里，就有好几个版本，从录音的Copy版到盗版的磁带到打口磁带又到盗版CD再到正版的CD。也曾经坐在音响面前，把那一声叹息反复地倒回来听。大学的时候还学着别人操起吉他，学唱几首捏着鼻子发音的歌曲。每次在乐器店前都要关注一下美产的芬达吉他，盼望有朝一日也能挎上一把，在小场地里兴奋地演出，跳到观众的头上被举着到处走，然后把吉他摔烂，万众狂欢。甚至我们也像几十年前的歌迷一样，希望这是和猫王一样的把戏，他们不过是选择了对社会的逃避，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离我们而去。
而十年之后，当年的少年都已经长大，法兰绒的格子衬衫搭配山羊胡子不再是街头时尚的装扮，板鞋和Hip Hop已经取代了当日Grunge红得发紫的景象。哈日哈韩哈R＆B也没人再去哈Nirvana。打口碟早就换成了原盘和正版，没有谁再会和我们当年一样蹲在地上几十分钟的就为了找到一个和Sub Pop沾边的乐队。Old School的朋克也比玩单块的Grunge乐队吃香。校园里再也没有男孩子会在楼下为女生高唱《About A Girl》，砸吉他也不是演出时常见的景象，我们也不会把奢谈Nirvana作为感兴趣的话题。但是其实我们的心里根本从来没有忘记。每年的4月总有这样那样的纪念专题，纪念成不了英雄的Kurt，也同样在纪念我们唤不回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