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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峻:从“新白娘子传奇”看流行乐的进化

2004-5-17 10:56  来源:精品 作者:颜峻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让我吃惊的是小王居然热烈地爱看《新白娘子传奇》。她爱听的音乐,最近正在从Yeah Yeah Yeahs进化到ESP——这个意思是,从有个性进化到了有品位——而这个电视剧,我记得,当年是多么无聊和让人反胃。

  风水轮流转,当年的新派肥皂剧已经变成了怀旧和复古。转念之间,不再吃惊。当年我已经开始追求个性和品位,而小王还是新鲜嫩绿的小学生,即使《新白娘子传奇》,今天重温起来也快乐而勾魂;而我的记忆里,却只有抗拒。其实垃圾电视人人都会看,垃圾音乐也总是有人听,麦当劳是垃圾食品,可我们也免不了吃,水至清则无鱼,生活中没有了垃圾,恐怕也不再是有品位而是有洁癖。像小王这样的年纪,玩的是独立音乐,还有胆量说爱看白娘子、欣赏周杰伦,不光是诚实,更是成熟。

  我在播音乐的时候,也少不了将《排球女将》或者《站台》,跟前后的IDM、后摇滚、抽象hip hop拼贴出新奇的效果。单说作品,垃圾就是垃圾,可要是垃圾流行起来,那就变成了风景和环境,随便拿点什么,都是一个时代的全民记忆和集体无意识。《新白娘子传奇》曾经是我的眼中钉,每天由所有的电视台播放,被所有的闲人讨论,主题曲哼哼唧唧出现在所有的商店门口,如果不是全体中国人都有恋母情结,就一定是女权意识同时苏醒,再也容不得手能缚鸡的男人。而最可怕的,还是那主题曲,天哪,具备一切“耳虫”应当具备的特征,踩着拍子嗲起来,仿佛武侠小说里面的附骨之蛆。好吧,现在我不再当它是敌人,因为时间已经把它变成了另一样东西。

  流行乐的进化,也真的让那种踩着拍子唱的歌变得罕见。那样唱是为了简单易记,为了揪住人们最无聊最弱智的神经,再加上有意放弃了精致完美的发音,也就放弃了距离,好像人人都可以唱,好像它早就存在于生活的角落。今天看来,这弱智也就不是弱智,而是可爱,因为人们真的曾经那么弱智,并顽强地活了下来,继续吞食着符合新的时代精神的新的垃圾食品。

  这就是流行音乐、流行文化的社会学。它发生的时候,很可能是恶化人们精神生活的毒药,也可能是不可或缺的无聊时刻的调料;它回归的时候,就有了时间的反差,变成了年轻人的一种酷,和老年人的一种温暖。这多半和作品没有关系,而无非是观看者、倾听者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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