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FF2004:策划人对话录
主题为“平凡的世界”的第二界
李:你说说国内的纪录片的传播情况如何?
朱:纪录片的传播情况你还不知道么?你看过几个中国的纪录片?
李:我看过的国内纪录片?很少的几部。好像可以做为反面教材了吧!
朱:我国的情况当然纪录片不是一个特例,而是材料之一。只是纪录片可能某些方面更特殊一些,包括许多所谓的研究者,他们的眼光都总是那么的有限,更别谈我们去关注什么纪录片了。所以我们的不了解是正常的,谁知道了那么多的纪录片的情况,那这个人是应该被抓进派出所去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李:(那你岂不是快了?)恩,纪录片的发展是不是在中国已经有点与国际脱轨了?
对了,一直想问你,你做纪录片影展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啊?单纯是兴趣吗?
朱:脱轨?怎么会呢,中国的纪录片创作我认为还是很领先的,我们的种种误会可能是因为我们了解得太少的缘故。
关于纪录片的传播,我觉得没有什么初衷不初衷的,觉得好玩,玩的人少,就有点酷了。虽然我老了点,但是这点上还是很时尚的。
(纪录片与时尚联系上了,估计离小资,后小资也就不远了。)
李:很酷!很有用!恩,可能是了解的太少了。我理解的脱轨就是没有被大众所关注,很少有能在主流渠道里获取到的信息。
朱:我不是非常了解国际情况,因为很难说哪里的创作是更代表国际的,所以这点很难说。但是中国纪录片在国际影展上获奖是很常见的。而最近,国际影展就我所知,对中国纪录片的兴趣明显加强。不过,这个跟是否进入主流没有直接的关联。很多非主流的东西是国际化的,比如AIDS和同性恋,这次在我们的纪录片交流周里面也是一个部分。
李:恩,我对这个单元很感兴趣。尤其是把这两个题目单独开设了单元,感觉CDFF很有个性啊!
朱:其实像爱滋病和同性恋,在很多国家都已经很公开化很正常的对待,在我们这里还经常偷偷摸摸,搞得像什么样似的,很不正常。我们要国际化,其实首先可以从这种态度看出来我们的意识的现代化程度。不过,其实我们自己也遮遮掩掩的,好像干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够正常。
李:因为我看过的国内纪录片实在不多,纪录片课程老师也以外国的作品为主,给我一种感觉,纪录片导演更多的时候是把作品当做消遣或者比较个人化的写作。你认识的纪录片导演比较多,你觉得他们多大程度上考虑了纪录片的商业因素?或者说,是如何平衡付出与回报的呢?
朱:纪录片的所谓宏观叙事和个人抒写,以及其他诸如商业性与个人化方面的问题,我觉得是容易片面化的问题。比如商业问题,我一向这么认为,好的东西绝对就有商业价值,但是有时候没有好的商业回报,那说明我们的机制是存在问题的,这个问题放在商业领域是一样的。所以我认为商业问题这样来考虑是没有意义的,首先必须看这个纪录片有没有意义,如果有,那么商业价值的体现就很简单了,当然商业价值的发掘可能是另外一批人的问题。至于个人化么,我认为也很正常。我们不写自己的东西我们写什么呢?就像如果一个拿着笔都去写史诗,而不是更多的写个人的琐事的话,那反倒让我觉得我们的意识是有问题了。我们首先是一个活着的,有着丰富感情的人,我们首先要表达的可能就是个人的东西。这没有什么不好。
李:从纪录片导演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呢?
象最近上院线的田壮壮的《
朱:我从来不排斥作纪录片的人有复杂的动机,就像我一样,好玩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我们希望能够获得相应的回报,无论是商业上的还是名誉上的,我认为否认这些东西是虚伪的。但是很多事情跟我们的个性或者爱好确实是很相关的,就像原先说过的,可能我们觉得酷,觉得好玩,你就会去做,这也是一个满足。另外,纪录片可能是做不了电影的一个补偿,因为相对来说做故事片有时候可能会更困难些,更产业化些,那么就可以选择去做纪录片。至于商业味,我认为很正常的东西,不需要太多惊讶。很多纪录片可以做得比《
李:因为我最近看过的公开放映发行的中国纪录片只有《
你想自己拍纪录片吗?如果觉得足够好玩又有时间的话?
朱:若从院线来说,还是有《
我是不会自己去做纪录片导演的。我连外出旅游都懒得自己拿个DV来拍摄。我对自己有个定位问题。看我这样子能是个自己去拍影片的人吗?那是艺术家做的。我希望做一个好的制作人,一个有希望的发行人,那样就满足了。
李:哦,这个定位啊!只是觉得你能成为一个好的制作人和有希望的发行人,能不能成好导演没有想过。对于dv的禁播一定也会对民间纪录片走到地上有些影响吧?
朱:那不用想了,不会有希望的。而且不想抢别人导演的饭碗,也不想树立靶子。
没有人说要禁播DV,只是给DV的主流渠道播出设立了藩篱而已。但是,这个跟过去有什么区别么?其实我还想问你呢 。
李:主要是针对一些正要上马的dv电视栏目的限制吧?好像很多地方台都在策划征集民间dv的栏目。很多拍的很好的作品正希望获得肯定,却躲不过审查了。 过去呢?
朱:其实,大家关键还是要强调沟通和理解,政策有政策的背景,发展有发展的要求,不要老认为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了。那是自己在束缚自己,我认为不能认为这个就是政策的出发点,那种理解和反应只能让事情朝相反方向发展。
李:对!不是在政策中妥协,而是在现实中求生存~
朱:最后谈谈你对纪录片的感受吧。
李:其实,我最想自己拍一部纪录片。有句话我很喜欢:了解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样的假象正在欺骗我们。所以,如果我有机会自己突破束缚做一部纪录片,我想做个80%中国人的题材。 或者就自己玩,拍每一个影响中国社会的小事情。比如短信这样比较轻松的题材。
朱:你还真是个幼稚青年呀。不知道你想拍什么题材的纪录片?
李:我在做梦,你没看出来吗还?
朱:这我相信,你还处于没有从梦中醒来的那个阶段。
李:我想拍,中国最穷的农民,和中国最富的富人。
我的意思是,反正我没机会拍。自己设想一下!
朱:为什么想拍这两类人?
李:因为80%的中国人在他们中间。我80%中间!而这两种人是我最好奇的。
朱:不好评价,等你的大作出来了我们再看看你是否够伟大吧
李:嘿,我的大作,顶多是个被禁的n流dv作品!
朱:你放心,没有人会去禁止你的作品的。
李:哦!是啊,我明白你的意思!
聊天结束时,有人很尴尬,有人很得意。如果一切的记录影像都是平凡的,那这段记录更是微不足道了。但是毕竟有人有能力去做,而有人有能力思考,无论如何,选择其中一种,那是自己能留存在平凡世界里的。
朱日坤:曾就读于北大。2001年创立
李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