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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江湖:谁在笑傲谁在搏?

2004-12-24 13:05  来源:我爱电影 作者:废园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岁末年终,回首2004的中国电影,仿佛打开一轴江湖画卷,有几个人若隐若现,有几缕烟尘从眼前飘过,有一些嘈杂的脚步声抖落耳边……刚敲出这几句话,我就感觉到一种叫“诗意”的东西。但直觉告诉我:这是这个时代最廉价的玩意。


张艺谋,他是什么星宿下凡?


一个身高170厘米左右的男人,而且是一个近乎干瘦的男人,如果单独把他放置在街头,那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惊奇的。但是,如果想到就是这个瘦巴巴的男人,居然那么轻易地钩织了一条庞大的文化艺术食物链,令许多人都要靠他谋生,你是否会感到有点恐怖呢?张艺谋让我想起一根在空间里可以无限延伸的直线,他的品牌效应和马太效应似乎也是无限延伸的,他简直创造了一个神话。有时候,当我的思维无法理解他的种种“神迹”时,我就会庸俗到像一个老农对某个牛逼烘烘的乡长进行超现实主义的悬想:他是什么星宿下凡呢?


张艺谋这一年似乎是运交华盖,商业上的巨大成功和艺术上的大倒退都同样扎眼,物议沸腾。当商业成为最强悍最霸道的话语,艺术家的超尘之思也会变成无线的风筝,它听命于风,自得于自身炫目的色彩,已无暇顾及转瞬即逝的生命。
现在再对《英雄》和《十面埋伏》进行批评,显然有点过时了,那些往日的批评雄文现在看来也更像是一些残羹剩饭,而这两部具有庙会狂欢气质的电影则像是残羹剩饭里两碟被筷子挑得七凌八落的菜,它们注定要被精明狡狯的商人装进酿酒瓮里,酿出一坛没有记忆的酒,然后卖给那些不需要历史只需要刺激的观众——比如那些热烈拥护麦当劳和爆米花的美国人。


陈凯歌,不要成为电影匠人


陈凯歌衰落了吗?《无极》开机仪式上那几个驱赶记者、捍卫片场的黑衣保镖,多么像是精心设计出来的道具啊!他们不仅仅让我联想到《黑客帝国》里那些电脑分泌物式的人物,还让我为陈凯歌的创造力担忧。一个师心自造的大导演怎么也拾起了张艺谋故弄玄虚的牙慧呢?莫非这是世界电影圈的行规?也许是我多虑了,不过我还是隐隐感觉到这个“沉重男人”正在憋足了一口气,要用这部电影来证明什么——比如艺术功底,比如电影的表现和诠释能力,比如市场的号召力。他似乎在打造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要斩落艺术的橄榄枝和票房的彩带,如果可能的话,这把剑还要令对手胆寒。


但是,面对那些饕餮了世界优秀电影盗版碟的观众,陈凯歌估计心里也没底。冲刷眼球和耳膜?他的同学张艺谋已经抢先一步炫耀过了,何况还有《黑客帝国》、《魔戒》这些庞然大物横亘在前。直达心灵?这似乎是陈的强项,但却似是而非,因为陈的电影更像是在诠释深奥的哲理和沉重的历史,他对道义的挖掘兴趣超过了对世俗娱乐的关注。联想到他最近居然登上日本的高校作关于亚洲电影的演讲,你会发现这个具有教授气质的电影导演实在是很喜欢在各种各样的“坛”释放自己的庞杂思想。


我个人觉得,陈是当代中国电影界真正具有以电影与世界对话的清醒意识和自觉意识的导演。如果中国的电影界更宽容也更具有适合生存的环境的话,我希望他成为塔可夫斯基那样的人物,而不是汲汲于票房和“三分钟精彩”(张艺谋理论)的电影匠人。他的同学张艺谋已经变成了这样的匠人,中国今后估计也不乏类似的匠人,但却缺乏真正的大师。我希望陈真正成为掌握电影“屠龙术”的人,那些“屠狗术”就让他的同学或其他人去学吧。


冯小刚的电影积木


很难绕开冯小刚。袋子里不装上这个长相粗糙的男人和他的贺岁片,肯定是一个错误和缺憾。说实话,我对他的电影知之甚少,兴趣也不大。记得在电视的电影频道看过他的一两部贺岁片,都没看完,至今也搞不清看的是《甲方乙方》,《不见不散》,还是《没完没了》。完整看过的只有《大腕》,却不太认同他的表现方式。片中的谐谑和幽默令人解颐,镜头的切换和运用也十分圆熟,但电影所叙述的荒诞故事由于缺乏现实可能性材料的支撑而变得令人生疑,电影精心构筑的殿堂也就具有了积木的特征——积木很漂亮,不过却永远不会变成可以让人居住的房子——即让人的灵魂可以诗意栖息的家园。


这实际上也是冯氏电影的基本特征:时尚元素够足,笑料够足,噱头够足,但就是缺乏让人回味和感动的力量。他的电影让我想起北京胡同里的侃爷,即使只有一瓶燕京啤酒和一碟醋溜土豆丝,他们也能侃出一堆活色生香的故事。只是当胶片收拢的时候,电影里的人物也随之消失在冰冷的铁皮盒子里了。几年下来,我们似乎只记住了那个光头葛优和那个声称“不买最好,只买最贵”的疯子李成儒。最近,随着《天下无贼》的上映,冯小刚又成了热门人物。我还没看过这部电影,据说相比以往的贺岁电影,风格有了不小改变。不过,一部在严格的审查制度夹缝里钻营的电影,再怎么变也是戴着脚镣在平衡木上跳舞。人民永远需要娱乐,人民更需要那些尊重他们的智商与情商的娱乐。声称把宝押在人民身上的冯小刚,应该是能够尊重人民的智商与情商吧?


贾樟柯浮出水面之后


记得第一次看贾樟柯的《站台》,有一种被拽进生活和记忆泥淖的窒息与忧伤感觉,这是近几年来看国产电影从没有过的感觉。第六代导演的电影我看的不多,娄烨的《苏州河》唯美而颓废,王小帅的《十七岁的自行车》让我想起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霍建起的《那山那人那狗》很温馨。它们都是好电影,但总感觉格局不大,气象也不够开阔。而贾樟柯的《站台》则仿佛是直接切入了一个历史片段的肌体,汤汤水水囫囫囵囵给你一个信息复杂的人生,悠远的人生况味、粗砺的质感和看似无技巧的技巧近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在当代中国电影也是罕见的。我觉得这种羚羊挂角似的艺术品位,是具有大师的品相的。


让电影史学家们去考究,一个来自山西汾阳小县城的青年人究竟凭借什么力量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电影导演吧,作为一个影迷,我更关心的是他浮出水面之后的第一部野心之作《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以及今后他的电影怎么拍。毕竟在娱乐成风的今天,坚持拍那种长时间镜头不动的电影是需要一点勇气的。说实话,贾樟柯的电影不仅仅是一种拷问耐性的技巧,而且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影象折磨,因为那是整整一个时代、整整一代人的灵与肉的考卷。我在想,如果没有贾樟柯,这一段历史也许会变成一段空白。但又有谁有权力抹掉这段历史,又有谁能够对这段历史无动于衷而心安理得?那些号称大师的电影导演为什么在最需要发出自己声音的时候却选择了失语与缺位?从这个角度看,贾樟柯的低成本电影居然有了国宝级的分量。


最近,贾樟柯在世界电影的重镇意大利受到了大师级的礼遇,我不认为这是声名过实的娱乐炒作,他确实有这个资格(虽然他很年轻)。意大利的电影人显然尊重他在电影里的人文思考和对当下中国现实的近距离逼问,也尊重他对好莱坞模式的冷静观察和抵制。生物物种需要多样性,艺术也需要多样性。如果贾樟柯因为坚持自己的风格而无法在自己的国家立足,则不但是他自己的悲哀,更是中国电影的悲哀。


陆川的电影秀


很遗憾的是,我至今还看不出接连获奖的陆川他的电影好在什么地方。
寻枪》让我感觉有两种力量在较劲,一种是姜文的个性化表演所具有的活力在左冲右突,另一种是陆川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在上窜下跳,前者的演技近乎圆熟,而后者的电影语言则显得有点生涩。但这两股劲就是如此奇怪地结合在一起了。在这部电影里,你可以明显看出一个对叙述缺乏耐性和自信的导演,是如何喜欢通过玩弄一些花哨的镜头来掩饰自己的幼稚和急不可耐。


到了《可可西里》,陆川急于证明自己的动机袒露无遗。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传媒在当今话语世界的重要性,于是他拍摄了一部源自新闻题材的电影。但是,他的这种挖掘更多地是象征性的挖掘,也就是说他需要的只是可可西里这个题材的冷、酷、偏、怪等符号性的东西,通过这些东西来实验自己的电影构想。至于人物的心灵世界、可可西里巡山故事本身所具有的复杂性,则不是他所关注,也不是他的能力所能把握的东西。他一方面以罕见的虔诚和敬业精神完成了艰难的拍摄,但另一方面又以一种取巧的不彻底的方式来草率地处理一个十分重大的题材,这正是《可可西里》这部电影虽然获奖却不能令人服气的原因所在。


陆川是一个很难归类的导演,既没有第五代早年的草莽气,也没有第六代的边缘和另类色彩。我只能说,这是一个很有野心却找不到自己的说话方式的电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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