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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稻草人

2005-1-14 13:51  来源:我爱电影 作者:慕鸥    感谢 fanhallfilm 的投递
我时常地在想,看一部好电影,真的不会比看一部好书的收获要少。
王童的《稻草人》,这部闻名已久的新电影代表作,在反映悲哀无奈的人生上,足可与鲁迅的《故乡》等经典媲美,同样的叫人茫然无助,哭笑不得。
从前听闽南语的《爱拼才会赢》,其中有“眯日醉茫茫,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总是不得其解,看完《稻草人》方才明白,电影里以阿发和阔嘴两兄弟为代表的日据时期的台湾农民,就像空有躯壳的稻草人,麻雀来了无力躯赶,而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吞噬自己的田园。阿发他们,也是老实巴交的任人鱼肉宰割的对象,无能为力地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侵袭,为了生计苟且而卑微地艰难存活。
生存,即是第一要义。这对1940年代的阿发他们来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问题。
彼刻二战临近边缘,日本人穷途末路,疯狂对台征兵,无数为异族卖命的台湾青年,便无辜埋骨于异国他乡。侥幸的是,阿发的母亲夜夜用牛尿给他们兄弟俩抹眼睛,竟真的让他们眼睛变成散光还带色盲,终于躲过一劫。然而更现实的问题是,被剥夺了生存条件的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稳定的生活保障,随时面临断绝生活来源的可能。到了影片后半段,那两分被视为命根子的薄地,也因为战事吃紧,要被亲戚收回卖掉。他们何去何从,将以何为生,不啻是一个大大的悬念和问号。
当生存都成为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时,灵魂存在与否便真的不再重要。形之不存,神将焉附。因此,眼见田间飞来的麻雀越来越多时,他们赶不胜赶,便习惯了拜菩萨保收成;为了在日人的统治下求得苟安,他们便习惯了对日本人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唯唯诺诺,习惯了对日本女人别扭地说“欧桑”;别人施与一点小恩小惠,他们便感恩戴德无以为报,亲戚一家来乡下躲难时,他们倾其所有地尽情招待,这已经不是传统的好客热情,而是自觉地把身份做了尊卑之分。
更大的悲哀在于,在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阿发他们无力也无心去寻求更多的改变现状的梦想。纵使食不果腹,他们也无法抑制最原始的冲动,用他们旺盛野蛮的生育能力,生下一堆如麻雀般多的小孩,因之造成更困窘的贫苦境地。美国人丢下来的哑弹,他们也会当作宝贝一样呵护,以为可以从日本人那里换取奖赏和美好的明天,而他们根本不会寻根究底地想到,他们一切悲哀的源头,恰恰在于这场即使不是美国人发起的战争,和日本人长达50年的侵占。
为了体现这种近乎原生态的生存状况和愚昧无知,影片用粗砺写实的笔调描绘阿发一家的艰难度日,而在电影的整个后半部分,则用夸张而漫画式的手法描绘兄弟俩抬着哑弹去领赏的过程。影片中兄弟俩冒着酷暑,顶着烈日,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千辛万苦,到了最后却被日本人用枪逼着丢到海里。领赏的愿望成了空想,却不料炸弹在海里爆炸,炸起无数条鱼,于是他们又欢天喜地了,最后全家兴高采烈地边吃鱼边唱日语歌,而祖母和孙子的对话成为画外音,他们在幻想美国人应该经常丢炸弹下来,这样他们天天有得鱼吃了。
如果说梦想,这就是他们天真可笑的梦想。
只要能生存,他们可以忘却自己的国族,舍弃自己的尊严。这混沌梦魇的人生,似乎只有苟延残喘的继续和醉生梦死的沉迷,永没有觉醒伸腰的一天。
我们能去指责他们的麻木不仁吗?
面对那褴褛衣衫,嗷嗷待哺的孩子们,那没有血色的灰死脸庞和空洞涣散的目光,我真的感到困惑。联想自己身处都市艰难无奈的空洞人生,亦只得“辛酸”二字。


相关链接: 王童 严峻 天天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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